墙头无语

咦?

【楼诚/及其衍生】一人记 07

一人记 07

 

 

萧景琰毕竟有伤在身,又喝得微醺,没过多久便慢慢睡熟。

蔺晨把床榻留给陛下,自己在地铺上翘腿躺着,感到腔子里有一股热气在游动,难以平息安睡。他强迫自己闭目安神,但耳听得身畔不远处人均匀低沉的呼吸声,胸中越发汹涌起来。

睡不着,就是睡不着。干脆坐起身,动一动筋骨,准备打坐运气。

萧景琰被他发出的动静惊扰到,翻了个身。

但是蔺晨知道他今夜不会醒来,因为方才的酒中被自己下了些手段。

萧景琰太累了。昨夜一场噩梦耗费了许多心神,天不亮又赶去地牢审看女刺客。不知想了什么办法溜出宫廷,一个人坐在苏宅的台阶上发呆,挤出这大半天的功夫也是实属不易。天子在万民心中,从来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,却没想到除了批复如山的公务,保住被无数宵小觊觎的性命,连清清静静地思索一会心事,都要连躲带藏。

今日不曾处理奏折,想必你夜里是睡不踏实的,倒不如一把催眠药混进酒里,好叫你舒舒服服地睡上一夜。

蔺晨在模糊的黑夜里去看酣睡的皇帝,修长的身影平整地侧卧在床榻上,面孔正好是向着自己的一面。蔺晨一阵恍惚间,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人麦色的肌肤来,那是常年征战沙场晒出的颜色,如若不然该能再白皙一些。也说不出是可惜还是庆幸,这样英俊的面孔,大概也该衬以这样的肤色。可若是能少经受些苦楚,说不得又是另一番模样……

思量着,身子已经凑了过去,越来越近,近到呼吸相闻。

蔺晨抬手去抚萧景琰乌黑的发丝,低垂的睫毛,高挺的鼻梁。在夜雨声不绝于耳的黑暗中,指腹的触感更为灵敏和细致,所有难以看清的部分都化作神秘美好的想象浮现在脑中。从领口隐约裸露出的脖颈和前胸,更让他心绪难平,脉速急升。

他猛然回过神来,停下了正在解别人衣扣的双手,转为扶住自己的额头。

蔺晨啊蔺晨,你在做什么?

 

萧景琰睁眼,入目处是泪眼婆娑的高湛。

“陛下,我的陛下啊,你可把老奴吓死了……”高湛抬袖拭去自己的泪痕。

萧景琰拍拍脑袋,这一觉睡得十分结实,顿感耳聪目明头脑清醒,毫无宿醉后的不适。再看窗外晴空万里,日正初升。

“蔺晨呢?”萧景琰起身,走到屋外看了一圈,里里外外只有几个贴身侍卫,并不见白衣人的影子。

高湛亦步亦趋地随着他,生怕他一使性子又跑了:“蔺先生见到我们找过来,就先一步离开了,您看要传他吗?”

听到他走了,萧景琰心里没来由地一空,摆摆手道:“不必了,朕要快步回去,还能赶上早朝。”他心中十分懊悔自己一夜安睡,却不知蔺晨在冷硬的地面上是如何过夜的,至于不知会一声便打道回府,必定是睡不好累坏了。萧景琰一生宽人严己,即便是府中奴仆也宽厚相待,想到蔺先生昨日与自己交心对饮,已然算得上半个朋友,更觉得不该自顾自睡了,有失厚道。

想归想,眼下还是朝务紧要。他暂且把蔺晨搁在一旁,乘着软轿低调回宫。

 

蔺晨的确是一夜难为,在雨中舞了半宿剑,硬是让自己挨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。

这帮蠢货,皇帝丢了这么久,都不知道来这里找吗?

他一边埋怨宫人的无能,一边把剑尖的水花激荡得漫天飘散,当听到大宅门口有人声响动时,心中涌起了见到亲人的感觉。

高湛的本意是让他等陛下醒了,作别再去,可他只是急匆匆地丢下一句“我有急事”就跑了个无影无踪。

回到家中又翻起书来,整个夜晚他的脑子里只有五个字——不能让他死。

什么狗屁天命之劫,什么狗屁无法可解,我偏不信邪!

舍了我这半身的仙法不要,也要把萧景琰的寿数找回来。

没过多久,房内竟一片狼藉。从琅琊阁带过来的书卷,已经全被他翻乱在地上,那里面没有一个字讲如何化劫,字字句句全是依天循理,方得始终。

蔺晨唤来白鸽,寄信往琅琊阁去。这一次,他要在自己的地盘里,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。

 

还没等到答案,噩耗先传来了——女刺客从刑部大牢里越狱,如今又隐匿在京城中。

蔺晨感到自己的脑袋嗡地一声,快要裂开了。这些当官的凡人,难道就没有一个靠谱的吗。

自从女刺客被蒙挚拿住之后,陛下曾被行刺的消息便不胫而走,在朝野中已然不是秘密。朝臣多数建议将这大胆女子立即斩首,怎奈皇帝却迟迟下不了决心。直到拖过了五日,女刺客竟然把放饭的狱卒击晕,凭一己之力便从狱中逃脱。

蔺晨不做多想,立即进宫去见萧景琰。

五日未见,萧景琰毫不意外蔺晨从窗外闪身而进,反倒面露喜悦:“先生来了?”

蔺晨心中原本一片愁结,见到皇帝嘴角上扬,心中也突然有些欢乐,口中不忘道明来意:“我来是来保护你的,从今日起你不能离开我七步之外。”

“先生在说笑吗?”

“当然不是。”蔺晨说道,“在那女子命绝之前,我必须护你周全。”

萧景琰皱眉片刻,深感此事荒唐:“蔺先生,此事恐有不妥。你一无官职二无爵位,长留宫中不合规制。况且朕有禁军有侍卫,你若真是为朕考虑,不如去协助蒙大统领抓捕要犯,而不是留在这里。”

蔺晨也收起笑意,认真说道:“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。”

打过几次交道之后,萧景琰对于这位世外高人的脾气多少也有了几分认识,眼看拗他不过,真叫侍卫把人架出去也不济事。想来他也是一时兴起,说不好留上一宿又会像上次一般不告而别。思及此处,萧景琰也不再强求,叫人为蔺晨搬了一把椅子过来,好叫他坐在殿门处不要太累。

蔺晨摇头:“我说的是七步之内,那里太远。”

事实证明,即便是皇帝也拿流氓没什么好办法,只好按他的吩咐把椅子摆在自己的案侧不远处。

蔺晨毫不客气,四平八稳地坐上去,安心做起一名不收薪俸的侍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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