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头无语

咦?

【楼诚/谭赵】今生2.0(07)

#把这个搞完了再更古装戏吧^^


今生  07

 

 

古镇夜凉。一池秋水平静地映着月光,点点银色中残荷的影子若隐若现。池中长廊上,谭宗明立在木栏旁,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现在已经十点多了,他从酒店的客房下来,想在这里吹吹凉风。

四周围除了偶尔的风吹树叶,再没有其他响动。

有一个人过来了,缓慢迟疑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。

谭宗明心里一动,他不用去看,也知道这声音来自何人。

赵启平并没有发现长廊中的人影,他低着头,时不时踢一脚石子,以发泄胸中的闷气。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这里来,原本是想沿着河边随便走走,等到曲筱绡消气了再回去的。

古镇中的酒店也有一股子老旧气,仿木制的建筑风格,长长的屋檐延伸出来,下面挂两个红灯笼。中间一块木匾写着秋水客栈四个字,只有走进去了才能看到金碧辉煌的大堂。

赵启平在门口站了半晌,像是下不了决心的样子。

谭宗明离他不远,轻轻地喊一声:“阿诚。”

赵启平转过身,从明处看向暗处,轮廓虽不清晰,但那的确是一个极熟悉的身影。他这下再没有考虑的余地了,只好走过去,沿着长廊一步步地靠近。

“大哥,怎么不在屋里呆着。”

方才谭宗明还能看清他的脸,这下到了跟前,却反而模糊了。他没有接着赵启平的话说下去,转而问道:“跟小曲吵架了?”

赵启平长出一口气,认命似的点点头。

 

 

当曲筱绡隔着河水看到谭宗明站在对岸的时候,她真想拉着赵启平的手直接奔金龟子去。

回家,咱不玩了,咱回家宅过这个周末还不行吗?

还真是不行,这次出游是安迪一一邀请才得以成行的。22楼的姐妹们都来了,邱莹莹激动得跟中了彩票一样又跳又叫的。这时候临阵逃脱,岂不是让大家看笑话。

安迪比她早一步发现老谭,已经把电话打过去了,约着忙完了一块过来玩。

曲筱绡死死地盯住谭宗明,直到对方瞥见自己,就立刻勾住赵启平的脖子,准备来一个法式深吻。

赵启平正处于一种愁郁难解的状态中,三魂七窍都没在位,也由着她胡闹。他像个木偶似的站着,无可奈何地看向远处。

……大哥?

谭宗明正把手机放回口袋,蹙眉看着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的小曲。他有些难堪地推开曲筱绡,一边冲着大哥点头打招呼。

曲筱绡眯起眼睛,哼一声撅嘴走了。

 

 

五个姑娘加上赵启平和魏渭,租了一艘乌篷船。

船夫是一个黝黑精瘦的汉子,照看着大家伙钻进船舱坐下,长长的船篙在河底用力一撑,慢慢行驶。两岸的民居白墙乌顶,既有店铺酒楼,也有宿屋客栈。屋檐下,当地人和游客三三两两地喝茶聊天。时有小货船经过,停靠在屋舍旁卸下新鲜的蔬菜瓜果。民宿的主人家在厨房里洗菜烧饭,尽是凡尘俗世外的风光。

邱莹莹兴奋得说个不停,一边拿着手机使劲拍照,还要求各种合影,拉着几个妹子你一张我一张没完没了。曲筱绡可没那个好脾气配合她,不耐烦地抱怨着:“我说邱莹莹啊,你这么动来动去也不怕船翻了,到时候可没人下去捞你。”

邱莹莹明知道小曲说话就是这德行,还是忍不住出口反驳。她虽然嘴笨,但胜在体力强,即便说不赢也不肯停嘴。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,眼看着就要吵起来。

赵启平一把揽住曲筱绡的肩膀,让她少说两句。

曲筱绡一心认定了他是胳膊肘往外拐,又想起来他跟谭宗明眉来眼去的样子,更加气不打一处来,闭着嘴扭头看向一边。

赵启平的心思也的确没有放在她身上。他透过油布半遮的窗口看向河面,波光粼粼的倒影中,赵启平和阿诚的面孔又重合在了一起。

 

 

那是明楼离开法国的前一天。

阿诚笃定地认为,大哥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,而且一定是件非常重要的事。国内局势混乱,各方争斗不断。大姐一直不希望三个弟弟离开清净的欧洲大陆。明台虽然不太听话,但最近也老老实实地待在英国。大哥的工作稳定舒适,选这个时机回国,怎么想都觉得有内情。

兄弟俩沿着塞纳河畔静静前行,俊俏挺拔的华人男子不时引得热情的法国姑娘微笑回眸。

明楼也没有心情展示什么绅士风度,他九死一生的战斗生涯即将拉开帷幕了。这一去,也不知道要多久,不知道能不能回来,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再见到阿诚。他托词说是朋友热情邀请自己参加一项学术研究,不得不离开。但他看得出来,这个理由在精明的阿诚面前没有多大的说服力。

管他呢,这些都无所谓。无论如何是要走了,无论如何是要分离,原因是什么并不重要。

他用余光瞟向阿诚的侧脸,低垂的眼眸、利落的下颌、薄而充满血色的嘴唇。这是一个年轻的孩子,他有才华,有美好的未来,值得遇到最适合他的人。

明楼的手从口袋中慢慢拿出,忍不住若有似无地触碰阿诚深蓝色的大衣。哪怕只有一次也好,如果能让他在离别前牵到他的手,那也是心中无憾的。

蓝绿色的河水荡漾着,阿诚突然停下来,定定地看向远方。

明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是卢浮宫,是他们到达巴黎参观的第一个地方。

沉默许久的阿诚说:“它多好,一辈子也不用挪地方。”

明楼回应道:“圆明园也本该如此,可惜山河破碎不得安宁。”

阿诚有些心虚地闭上嘴。

他还没有告诉大哥,过不了多久他也要离开法国了。他长大了,立志要去冲锋陷阵救同胞于苦难。他心里有一团火,烧得他热血沸腾,恨不得立刻提枪上马,斩日寇杀恶贼。

可是他不敢说,组织有纪律,他死也不能说。

他又隐隐约约地觉得,大哥此行很可能跟自己目的一致。可万一不是呢?国内的势力纷争如此复杂,万一两人日后竟成了对手……

不敢想,不敢问。

骗大哥,骗自己。

以后的事情,以后再说。

塞纳河一派宁静,这里是绮丽的法国,有美景有书香。可这里不是家乡,家乡已成焦土,满目生灵涂炭。男儿应带吴钩,不该贪恋他乡的温柔。

“呦吼!”伴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,坡上的自行车快速俯冲下来。一位金发的异国青年口中大声呼喊着,他的刹车坏了,请路人赶紧避让。

两兄弟同时反应过来,互相想要将对方的身体往后挡。交错之间两只手碰在一处,明楼不假思索地牢牢握住,拽着阿诚一起后退了半步。

自行车飞快地擦过眼前,渐行渐远。

明楼用另一只手去摸阿诚的脸,口中关切道:“没有碰到吧?”

阿诚眨眨眼睛:“我没事。”

明楼终于忍不住多说了一句:“我走了,你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这不是他平时会说的话,他一向严格,很少脉脉温情。这是真的要离别了,才情之所至。

阿诚抿着嘴,眼角居然红了。

“都这么大人了,不要动不动就哭。”明楼故作严厉,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正色。

阿诚挤出一丝笑容:“你也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
空气再次安静下来,明楼不敢再看阿诚的脸,转而看向远方。

阿诚也不再说话,低头观察流淌的河水。

只有两只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,谁也没有松开的意思。

 

 

赵启平心不在焉地沿着河边走,曲筱绡也觉得无聊极了,连逛商店都失去了趣味。好在还有邱莹莹这个闹腾鬼,嘴里巴拉巴拉地就没有停过,一会是水真好看,一会是茶真苦,一会又是风真舒服。好不容易熬到了五点多,大家呼啦啦地聚到了食坊门口,准备进行旅游最重要的内容——吃。

谭宗明依着和安迪的约定,忙完工作也来到了这里。打了招呼,一起往大堂走去。

傍晚时分,西晒的阳光余威不减。谭总今天不是为游玩来的,身上的两件套越发闷热起来。他走了两步,便去解西装上的纽扣。

赵启平跟在他的身后,看到大哥的胳膊向后伸,立刻明白他想要脱掉外套。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帮他拽下袖子,然后顺理成章地接过衣服,拎起衣领搭在自己的小臂上。

动作流畅自然,没有半点犹豫。

谭宗明刚把衣服递过去,下一秒眉头就皱起来。他不动声色地微笑,赶紧说谢谢,客气地把衣服拿回来。

赵启平也醒悟过来,翘起嘴角说不客气。

曲筱绡狠狠地翻了个白眼。

 

 

进到包厢里面,谭赵二人坐得八丈远,除了礼仪性地相互敬酒,再没有多说一句话。桌子上大都是地道的杭帮菜,甜甜淡淡有汤有水,很合大家的胃口。

曲筱绡吃光了唯一一盘有辣椒的菜,给自己斟满了一整杯白酒,来到谭宗明面前,笑眯眯地对他说:“我们家平平之前喝大了,全靠谭总相救。作为女朋友,我特别感激谭总这种拔刀相助的行为。我虽然是个小人物,但是谭总以后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,我一定尽全力帮忙。这杯酒我干了,您随意。”

谭宗明不温不火地答道:“千万别客气,曲总是安迪的朋友,也就是我的朋友,给朋友帮个小忙,何足挂齿。再说了以后我谭某要是有个大灾小病,还指望着托一托赵医生的门路,我这也是给自己搭个桥。”

赵启平看着两个人把酒喝得一滴不剩,觉得自己快被火药味呛死了。

 

 

这本该是一次圆满的旅行,为了起到更好的宣传效果,接待安迪的地陪定了最有当地特色的水乡民宿给大家。除了谭宗明去住酒店之外,每个人都可以在卧房的床边欣赏河畔夜景。

曲大小姐肚子里的TNT就这样爆发在了幽静的民宿中。

她抱着手臂坐在木制的大床上,瞪圆了眼睛看着赵启平。

赵启平被她盯得心里发毛:“你怎么了?”

“你说怎么了?”

这是要发火啊。赵启平不想在这里吵架,去背包里翻自己的毛巾。

曲筱绡看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,更加火冒三丈。

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?你说呀。”

“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?”

“我问你,”曲筱绡干脆把话说开,“你跟姓谭的到底什么关系?”

赵启平其实是心虚的,但是脸上还要扳平:“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?大男人的醋你也要吃吗。”

“你们俩不正常!”

“你才不正常!”听到不正常三个字,赵启平也火了,“你不要无理取闹!”

“你居然敢吼我!”

曲筱绡越说越委屈,捂着被子嚎起来。

 

 

不用说谭宗明也能猜到自己是这场口角的主人公,他心里居然有一丝莫名的欣喜。

赵启平在走廊的座位上坐下来,失落的神色在静谧的夜里若隐若现。

谭宗明挨着他坐在旁边,侧过身子好能正对着他。眼前的侧脸与当年并无二致,连神情都惊人的一致。

太可惜了,这里没有自行车经过。

赵启平闭上眼睛,把头靠在栏杆上,干净的衣领敞开着,露出精致的锁骨。

谭宗明有意识地放慢呼吸,带动交感神经阻止心率的不断攀升。

微凉的空气萦绕四周,虫鸟都歇息了,只有树叶还在响动。

沙沙。

沙沙。

不知道过去了多久。

赵启平从睡着的边缘回过神来,大哥还在旁边坐着。像无数个曾经年幼的夜晚,他从被虐打的梦魇中惊醒,大哥也是一直待在旁边。

“我该走了。”他站起来,搓搓脸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。

谭宗明点头:“夜路,注意安全。”

阿诚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里。

谭宗明伸手去摸自己的舌尖,他刚才咬了太久,舌头都发麻了。

指腹带出一片殷红的血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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