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巍澜衍生】替心情人 07
替心情人 07
樊伟牵着韩沉的手，漫步在回家的林荫道上。夜色渐浓，路灯透过树叶打在樊伟的脸上，若明若暗，英俊的面孔蒙上了一层不断变化的影子。
韩沉的心早已凉到了冰点，好在樊伟的手一如既往的温热，没过多久他的手心也开始冒汗。他下意识地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，樊伟察觉到了这一点，没有挽留，痛快地放开了手。
“上次你说的那个案子破了吗？”樊伟边走边问，看不出表情。
韩沉如实回答：“嫌疑犯已经基本确认，但是还没抓到。”
“我还在等着和你一起出去旅游，”樊伟笑着说，“咱们俩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。”
这么想来的话，近五年来他们确实没有一起去过大理那么遥远的地方了。如果一定要说，也就只有三年前趁着韩沉短暂的年假，樊伟带着他一起出差去了城郊的小镇，那里倒也是个别致的地方。
韩沉认为自己不应该有心思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，他停下脚步，把汗湿的双手揣进口袋，转头看着樊伟。
樊伟也停下来，脸上挂着疑惑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想问……”话刚出口，韩沉便开始犹豫，他不是很能确定自己该不该给樊伟这个机会。
“问什么？”樊伟反问。
“我想问你……”韩沉不敢看樊伟的眼睛，把目光投向黑夜中无边的远方，仿佛那里能找到他问题的答案，“你有事瞒着我，是不是？”
樊伟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，眼角的笑意变得苦涩。“韩沉，”他说道，“我会告诉你，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。”
樊伟没有否认自己有事相瞒，反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，这让韩沉原本就不坚决的内心更加纠结。
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秒，韩沉紧闭双眼，在路灯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充足的氧份供给到他的大脑，让他的思路清晰，理智回魂。
——现在不是重感情的时候。
我不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，只是被他的手热昏头了。
——现在是表演时间。
韩沉没有张开眼睛，而是打开双臂拥住了樊伟。胸口相贴的地方，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。
樊伟迟疑了一秒钟，而后深深地吻上去。这个吻得到了韩沉的热烈回应。在这个不起眼的街边，一切都理所当然的发生，像网络上最时兴的剧集，背景虚化，场面浪漫，主角养眼。
韩沉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在工作还是在生活，但无论是哪一种，都值得他全情地投入。这个吻从安静逐渐升级到啧啧的口水声响起，双方都难以抽离，似乎跟几分钟前在201大厦旁边的举动相比，这更像是某种意义深远的仪式。
樊伟首先结束了这个仪式，他抱住韩沉，把下巴轻柔地放在他的肩上，慢慢地、诚恳地说道：“我的秘密，你迟早会知道，不要着急好吗？一切都需要时间。”
韩沉点头。
苏眠坐在韩沉的办公桌上，细长的鞋跟敲打着木制的桌腿，发出令人感到烦躁的声响。
她的问题同样令人烦躁：“证据是什么？那他到底是谁？真的樊伟又去哪了？”
这三个问题，韩沉一个都无法解答，他不耐烦地捂住耳朵：“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。”
苏眠的手机乌拉响起来，她躲到一边接手机，说了几句话之后，突然提高了音调。
“你把地址再说一遍？！你确认没有错吗？”
韩沉被吵得一肚子火正要发作，却见苏眠震惊地对他说道：“韩沉，你家被偷了！”
那几个一直没有被抓住的不良青年，居然流窜到了韩沉家的小区，就在这个白天进行了盗窃。物业的保安差一点就要把他们活捉，却被他们掏出来的刀子吓退了。
今天樊伟也去上班了，家里确实没有人。
韩沉大腿一迈，立刻往家里赶。
所幸樊伟虽然是个土豪，却很少购买贵重的物品，更不会在家里存放现金。想必那几个混球对此心生不满，就故意把整个房间都翻得更乱一些。
苏眠从客厅走到书房再走到卧室，最后回到客厅对韩沉说：“基本上是个抽屉或者柜子，他们就打开了，打不开的就撬开，我看你们需要好好盘点一下都有哪些损失。”
组里的其他小警察在外面来回走动着，搜集现场证据。
韩沉从一片狼藉中慢慢挪动到厨房，那里是遭受破坏最轻的地方，大体上还是保持了原状。
苏眠笑道：“怎么？难道你家的存折都放在冰箱里吗？”
韩沉没有回答，他走到灶台的前面，看着基本上没被动过的欧洲进口汤锅，光洁的锅盖上倒映他变形的面孔。
“这锅怎么了？”苏眠问。
韩沉的回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：“昨天晚上，他给我熬了粥。”他盯着锅的把手，那是一柄符合人体工学、非常便于操作的把手。
苏眠的表情立刻变得沉重，她已经反应过来他在打算什么。
苏眠也认识樊伟，她从不认为那是一个坏人。有时候她甚至会开玩笑说，如果没有韩沉，她一定会去追求樊伟的。当然玩笑只是玩笑，在她的心目中，樊伟和韩沉正是天作之合的模样。最近韩沉的状态非常不好，也许他和樊伟之间发生了很多矛盾。再好的情人之间也会有产生矛盾的时候，这些苏眠都理解。但他说樊伟是假的，她从来没有当真过。
她不知所措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。
韩沉垂下头，慢慢地对着把手撒上金属粉末，再用毛刷小心地刮去。当这一切都做好之后，几个指纹的印记便显示在了把手上。
苏眠看着他采集好所有的指纹，直到离开现场，都没有再和韩沉说过一句话。
一小时后，韩沉坐在显示器前，手中捧着一杯热水，波澜不惊地看着屏幕上跳跃的进度条。
电脑的速度很快，几分钟后，大大的红色字迹出现。
“无法匹配”。
他放下热水杯，盯着这四个字思考其中的含义。锅上的指纹样本，和数据库里的任何一个都无法对应，这至少说明一件事，“樊伟”没有前科。
这可以算是一个好消息吗？还是仅仅说明他的身上有更大的秘密？
韩沉想做一个冒险的决定。
苏眠从远处走过来，她刚刚替他打了一个电话，现在又将他的手机扔回桌面上。
“我已经告诉他了，家里可以直接打扫整理，没有保留现场的必要。”她的语气冷冰冰地，“还有，我跟他说你会晚一点下班，不用等你吃饭。”
韩沉连句“谢谢”也没有说，只是很随意地挥了一下手表示自己听到了。
下班时间已过，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陆续离开。当房间只剩下苏眠和韩沉的时候，她终于忍不住去关上木门，带着堆积已久的困惑和不解对他说道：“韩沉，你是认真的吗？”
但韩沉暂时没有精力回复，他正在集中精力破解一个权限更高级的数据库，还差最后两步就可以完成。苏眠走到他的背后，看着他敲下一连串复杂的代码，在空调房里他的颈后竟然滑下了汗珠。
他在紧张？
苏眠盯着屏幕，数据库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后门，韩沉正在把指纹样本录入。
“这是……你的胆子会不会太大了！”苏眠突然意识到韩沉打开的是什么级别的数据库，这件事如果被发现，别说他要完蛋，恐怕旁观的自己也要凉。
“几点了？”韩沉目不转睛地看着“正在检索”四个字，一边低声问道。
苏眠下意识地服从命令，瞄了一眼钟表：“六点零五分。”
“好，好。”韩沉计算着，“他们六点十分晚饭结束，还有五分钟，非常充裕。”
苏眠立刻意识到了“他们”是谁，心中的凉意更甚，后背的冷汗登时流下。
一分钟过去了，屏幕上跳出了一个画面，大约是某个人的简历。苏眠只看清了上面的证件照是樊伟，韩沉就已经完成资料保存并关掉了这个界面，接下来的三分钟他用来擦除入侵痕迹，彻底退出系统。
苏眠一看表，六点零九分。
“老大，万一人家今天减肥不吃饭怎么办？”她心有余悸地问道，“你会不会太虎了？”
韩沉抱著手臂，把自己缩进椅子里，心不在焉地回答：“他们的纪律是钢铁，没有这种可能性。”
他没有把刚才查到的结果调出来查看，而是静静地坐在那，再也不说话。
苏眠从惊慌失措的情绪里走出来，立即惊恐地反应到一个事实——就算不看那份资料，单是“樊伟”的简历能出现在这个数据库里，就已经给出了清晰的答案。
他的确不是樊伟。
那他到底是谁？怎么可以伪装得如此相似？
他潜伏在韩沉身边这么久，有什么目的？
苏眠后背的衬衫眼看着就湿透了。
韩沉终于还是抬起沉重的手臂，点击鼠标，打开那份简历。
“樊伟”的头像再次出现在画面中，旁边配有一串个人资料——“赤龙”特种部队狙击手，退役。
——姓名，罗浮生。
罗浮生的心脏不太舒服。
下午五点二十分，韩沉的同事打电话过来，告诉他家里失窃了，韩沉正在全力破案，让自己吃晚饭不用等他。
挂上电话，罗浮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，倒出最后一颗药片，就着口水咽进嗓子眼。
他晃了晃瓶子，空的，于是又拿出手机，拨给朱医生。
“我的药吃完了，可以再开一点吗？”
朱医生在那边回复他：“当然可以，正好我值夜班，你可以直接来拿。”
罗浮生没有直接去医院，而是先回家打扫卫生。家里叫窃贼搞得不成样子，下午又让警察翻腾了一遍，要是不收拾干净，晚上韩沉加完班回家怎么住呢？
这种事他从来都是亲力亲为，绝不假手于家政公司。他手脚很快，不到两个小时就收拾停当，等他骑着摩托车赶到医院的时候，正好八点。
朱医生坐在办公室里看书，听到敲门声，请他进来。
罗浮生其实不光是来拿药的，还要顺道致谢，他从包里取出一支老牌的蘸水钢笔递给朱医生。复古的包装盒和精致的装饰丝带，都在表达这份礼物的贵重。
“昨天的事，多谢了。”
朱医生看着他把礼物放在桌面上，也没有推辞，扶着眼镜说：“举手之劳罢了，他对你的名字那么敏感，我只是猜到可能有些问题，所以打电话提醒你……你们还好吧？”
罗浮生想起昨天的事，一起叠衣服、吃饭、聊天、拥抱、接吻……对他来说，这不就是平凡的一天吗？
“我觉得还好。”
他的脸色有些苍白，血色不足，这令朱医生想起他此行的主要目的，于是低头一阵翻寻，从书桌里拿出一瓶未拆封的药。
“这只是很普通的药物，对你的病情仅能起到缓解作用，你也知道……你这种情况，是无法治愈的。”
罗浮生惨然一笑，把药收进怀中。
“心都缺了一半，还治它做什么，苟延残喘罢了。”
长得好看的人，自暴自弃的模样格外令人心痛。
朱医生叹气：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，我可以继续当你的听众，我知道你的故事还没有结束。”
罗浮生双手交叉放在腿上，犹豫了许久才慢慢地说道：“后面你不会想听，那是一个非常荒诞的故事。”
朱医生诚恳地说：“不，这取决于你，我完全尊重你的意愿。”
罗浮生深吸了一口气，把目光从眼前雪白的医院办公室上收回，转而飘向不知名的远处，思绪也慢慢回溯，继续上次没有说完的往事。
办公室漆黑的窗外，韩沉叼着一支棒棒糖，靠在墙边的阴影里，面无表情地听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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