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谭赵/楼诚】今生 （十五）
#文中的电影是美国队长，想想确有相似之处啊，就顺手拿过来用了一下
十五
午夜，欢乐颂22楼的走廊上，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子兀自来回走个不休。
咯噔、咯噔、咯噔……
咯噔、咯噔、咯噔……
“谁啊，大晚上不睡觉？”邱莹莹和关雎尔裹着毛毯打开门，看见两个大黑眼圈挂在脸上的曲筱绡。
安迪也从监控录像里发现了，赶紧出来看。
“你怎么啦？”三个人齐声问道。
曲筱绡嘴一扁，趴在墙上嗷得嚎了一声，宛如一只女鬼。
“我失恋了……”
“你被赵医生甩了？”邱莹莹先问。
“当然不是，是我甩的他。”
这是原则问题。
“那你哭什么？你胜利了。”安迪无奈地说。
“我输了……”曲筱绡又开始嚎。
“输给……谁了？”关雎尔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曲筱绡瞪着眼睛，咬牙切齿地说：“输给了老奸巨猾的，谭、宗、明！抢我男人的无耻之徒！”
安迪被吓到了：“不会吧？老谭真的跟赵医生……”她想起谭宗明对着手机露出的那个笑容，如果对象真的是赵启平，那未免有些……想不到老谭是这种人。
关雎尔也吓得不轻：“赵医生，赵医生喜欢……喜欢男人啊？”
倒是邱莹莹最看得开：“这都什么年代了，男人喜欢男人有什么奇怪的，我们咖啡厅里经常能看见俩男的坐那腻歪。”
这话说得太有画面感，曲筱绡忍不住想象他的赵医生和谭宗明坐在咖啡厅里腻歪的样子……
“呸呸呸！”她赶紧反驳，“我们家赵医生才不是gay呢，是被谭宗明勾引的！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好好的，自从认识了谭宗明，才开始整个人都不对劲。两个人今天去你家吃顿饭，明天来我家吃顿饭，眉来眼去的死样子，真是恶心。”
安迪劝她：“小曲，你会不会太冲动了，两个人一起吃饭是很正常的事情，你就这样把赵医生这种极品放弃了，不觉得可惜么？”
“正常什么呀！”曲筱绡想到值班室里的画面，又要崩溃了，“我亲眼看见谭宗明，谭宗明他亲我的赵医生……呜呜呜呜……”
曲筱绡蹲在地上，放声大嚎。
昨晚哄了曲筱绡两个小时，才把这位祖宗请回2203，这会关雎尔和安迪坐在车里，俱是精神不佳。
关雎尔还没有从赵医生喜欢男人的消息中平复心情，她打死也不相信，那样英俊、有内涵、有绅士风度的赵医生，怎么会不喜欢女孩子呢？
安迪的心情已经回归工作，对这些人类之间的情感问题，她的兴趣不会保持太长时间。
关雎尔弱弱地问：“安迪姐，你说赵医生该不会真的……”
安迪回过神，想起这件事来，莞尔一笑：“就算是真的也不奇怪啊，我在国外也有许多同事是gay，他们也有很帅的，或是很优秀的。所以说，性取向真的是因人而异，不能从表面上判断。”
“可是我妈妈说，男人喜欢男人是不对的，是有问题的。”
“那你怎么认为？你长这么大了，总不会事事都听妈妈的。”
“我只是觉得，像赵医生这样的男人，要是不喜欢女孩子的话，那也……太遗憾了。”
安迪说：“不会啊，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，他也不能跟每个都交往一遍。看到他虽然没跟自己在一起，但是也没跟其他女孩子在一起，心里不会好受一点吗？”
关雎尔扶了一下眼睛，似有所悟：“你说的也有道理啊。”
安迪嘴上这样说，心里还是多半不信的。她不是不相信谭赵会在一起，而是压根不信谭宗明会正经地谈恋爱。谭宗明这个家伙，工作起来像一台机器，所有事都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。别看他平时一副棉麻开衫，平易近人的样子，心里头藏的秘密恐怕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。他的确对朋友很好，乐于帮助别人，但是别忘了，谈恋爱是要付出大量时间和精力的。安迪自己和魏渭在一起之后，免不了都觉得工作受到影响。何况是谭宗明。他会掏空心思给爱人挑礼物？提前给各种纪念日和节日准备惊喜？为了爱人的一句话，他会放下工作去陪着散心聊天？难以想象。
安迪大错特错。
她一进办公室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。
因为她看到谭宗明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，嗖地一声转过来，脸上挂着十八岁的毛没长齐的男生的标志性得意笑容。
安迪像泄了气的皮球，为自己的失算感到懊丧：“好吧……你，谈恋爱了？”
“完全正确。”谭宗明一点头，居然做了个上个世纪港片中赌神式的胜利姿态，眯眼、抿嘴，歪头。
“Oh my god。”安迪不可思议地看着一向沉稳的谭宗明一秒钟变回中学生的样子。
“我来一是履行诺言，向你通知我成功了，二是表示感谢，你的劝告让我及时出手，没有贻误良机。”
安迪不在意地说：“不用感谢我，你若没有真心，也打动不了对方。”
“难道你不想知道对方是谁吗？”
安迪用手指轻碰嘴唇，做出思考的样子：“让我来推理一下。昨天晚上十二点，小曲在楼道里哭诉，说她跟男朋友分手了。今天早上八点半，你坐在这跟我说你谈恋爱了。我猜故事的主人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？”
这回换成谭宗明惊讶了：“不愧是安迪。”
“怎么样，赵医生是怎么被你的花言巧语骗到手的？”
谭宗明回忆起昨夜美好的吻，一个人偷笑不说话。
安迪继续说：“那接下来呢，你要公告天下吗？”
“暂时不要，”谭宗明收起笑容，“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。你也知道，国内对这种事的宽容度还是不高，我不想弄得沸沸扬扬，难以收场。”
“感谢你的信任，作为回报，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
“什么秘密？”
“小曲昨天哭着说，她虽然斗不过你，但是她不会放过赵启平。她没有具体说会干什么，但我想你还是要小心。”
曲筱绡年轻不懂事，又心高气傲，很容易下手没分寸。谭宗明考虑着，要不要把她约出来谈一次，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呢。
手术室里，无影灯下，一台手术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。
赵启平缝住最后一根血管，把剩下的工作交给了助手。
他脱去满是血迹的手术衣，脑子里全是大哥温暖的臂膀和低沉的声音。越想越觉得上辈子的自己真是傻透了，白白错过几十年的好春光。他隔着口罩惊呼：“我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呢！”
护士吓了一跳：“赵医生，还有出血点吗？”
赵启平赶紧回答：“没有没有，是我自己的事情。”
上年纪的老护士抱怨着：“我说赵医生啊，你今天是出什么事情啦？从早上开始就心不在焉的，之前也不记得给我签字，现在又一惊一乍的。你干临床多少年啦？再这样下去我要向你们科主任投诉啦。”
赵启平连连道歉：“对不起对不起，我昨天跟女朋友分手了，心情不好，理解一下。”
另外一个年轻护士眼睛里立刻泛出兴奋的光芒：“真的吗赵医生？那我岂不是又有机会啦？”
手术台上的男医生调侃道：“他说的话你也信啊，你看他这副春心萌动的样子，估计是早上分手，晚上就另结新欢了吧。”
赵启平嘘了他一声：“就你话多。”
他匆匆走回更衣室，帅气地一把拽下口罩，抿着嘴唇回味了一下昨夜的吻。
“唉……”他叹了口气，心中暗想：从前阅遍花丛覆雨翻云无数，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然参透情之一字，想不到到头来今生竟是前世的大梦初醒。自己这颗小心脏，从今天开始才算是被人牢牢拴住了。谈个恋爱谈到同事都产生意见，足见失态。
他洗干净手，掏出手机发信息：大哥，晚上怎么安排？
谭宗明：去看电影吧，新出的美国大片，你肯定喜欢，票已经买好了。
赵启平：没问题。
他想了想，又在后面加上：么么哒。
谭宗明回复了一个十年前流行于网络论坛的表情符号——：）
电影院门口熙熙攘攘，全是年轻人成群结队来的。谭宗明一个年近四十穿着高档风衣的高大男人站在其中，引得少女们阵阵暗呼：“活体帅大叔啊。”
赵启平拿着饮料走过来：“大哥，咱们进去吧。”
帅大叔和大帅哥肩并肩走进影厅，后面简直要现场形成粉丝队。
“赵医生？”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过来。
是邱莹莹挽着关雎尔，一起来看电影。
邱莹莹大叫：“你们俩真的在一起啦？”关雎尔赶紧去捂她的嘴，还好这里很吵闹，没几个人听清她说的话。
谭宗明一时间有些尴尬，不知道该跟这些小姑娘们说些什么。你们好姐妹的男朋友被我抢走了？显然是不合适的。
赵启平才不管这么多，抓起谭宗明的手抬到姑娘们眼前。
“给你们介绍我的男朋友，谭宗明。”
谭宗明无奈地一笑，算是默认。
邱莹莹的嘴还被捂着，说不话来简直要急死了。关雎尔愣了几秒，突然间觉得安迪说得对啊，赵医生跟谭总站在一起，似乎比跟小曲站在一起看上去要和谐，自己的心里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。
赵启平继续说：“不过要保密啊，把你们当朋友才告诉你们的，不要说漏嘴了。”
关雎尔点点头，小声说：“那个，小曲哭得可伤心了，还说不会就这样算了的，赵医生……你们还是要注意安全。”
赵启平最怕的就是这样，他以为曲筱绡抢占了分手先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呢，没想到她还是不甘心。
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，我会小心的。”
看到赵医生对着自己露出笑容，关雎尔脸一红，又不会说话了。
邱莹莹终于挣脱了她的手，继续尖叫：“祝你们幸福！我会保密的！”
谭宗明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荧屏上的男子与他的战友在二战期间关系密切，两人经历生死之后各有不同的际遇，到了二十一世纪又再次相见，从时间线上来说跟谭赵的相似之处很多。
谭宗明看得心中颇有触动。他们多幸运，今生都是普通人，还有机会在一起，不像电影里那两个，再相遇却成了敌人。
赵启平也有类似的想法，但是感受更深。他以前也爱看这种电影，超能力、拯救世界、打击恶势力什么的。曾经的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事其实离自己很近，其实自己也做过类似的事。潜伏、伪装、欺骗、谎言……能做到他那样天衣无缝的，也算是一种超能力了吧。为了理想他洒干了满腔热血，现在还能亲眼看到理想的实现，何其有幸。
他慢慢拉住谭宗明的手，感受着厚实的掌心传来的温度。他把这只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摩挲，感受他此刻无言的激动。
——大哥，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在分享胜利的果实。
——小傻子，胜利了几十年了。
——还好有你，那些苦难与美好并存的记忆，不只存在于我一个人的脑中。
——当然。
谭宗明微微侧头，看到赵启平眼角划过的泪，他探身，轻轻地、慢慢地用吻帮他拭去。
一场秋雨突然袭来，挡住了路人的脚步。电影院门口的人越来越多，挤得不成样子。
“你等我一下，我去B座把车开过来。”谭宗明说着就要走。
“一起去嘛。”赵启平迈开腿，和大哥一起在雨中狂奔。
两只落汤鸡坐在车里，别提有多狼狈。真皮座椅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滴水，眼看这车明天又得拿去保养了。
车到家楼下，赵启平却不开车门。
“还有事吗？”谭宗明问他。
“大哥，那个，”赵启平支吾着，“你看你衣服都湿透了，到我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走吧。”
“我这也就二十分钟的路，用不上吧。你快回去，别耽误时间。”
赵启平被打发下车，看着远去的谭宗明，唉声叹气：“大哥才是真傻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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