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头无语

咦?

【楼诚/及其衍生】一人记 04

一人记 04

 

 

在初次行刺未得手后的第五日,刺客于深夜二次入宫,将皇帝刺伤。

这一消息被严格封锁,禁止任何知情者外传,连朝臣也没有几人知晓。高湛亲侍御前,日夜不歇,找借口令其他近侍宫女都调了班。蒙挚和列战英也寸步不离地守在寝宫门口。

“无妨,”萧景琰勉力保持坐姿,对他们挥动右臂,“朕已恢复,不要再在这里耗费人力。”

“微臣失职!”蒙挚单膝跪地,满面悔恨。先前他离京处理家事,没想到回来时却看到陛下负伤卧榻,恨不得抽自己几下子。

萧景琰想上前扶他,直直站起向前走了两步。蒙挚怕他用力会扯到伤口,才只好自己起身。

皇帝笑道:“有战英在就够了,你的责任可不仅是守卫朕这一个人,也要多想想城中的百姓。”

蒙挚眉头紧皱,重重地说道:“微臣誓要擒住刺客!”话毕也不等皇上回复,行过礼匆匆离去。

萧景琰望着蒙挚远去,口中轻叹一声。

高湛知道他是乏了。这两日他拖着伤病上朝,政务一件也没有耽搁。群臣见他面色如常,哪知道他的龙袍下面还有伤口,该呈的奏本一个也没少。

“陛下,天色已晚,不如歇了。”

……确实累了。

“也好。”皇帝应了声,也不叫大总管搀扶,自己慢慢走回榻前,才由他服侍着更衣洗漱,只穿着中衣缓缓睡下。

 

这一夜尽管睡得早,却非常不安稳,翻来覆去都是做不完的梦。

梦到一片白雾时,萧景琰看到雾中有一人影若隐若现,走得近些,反倒越发不清晰。

“你是谁?”萧景琰在梦里对着那人影发问。

对方不说话,连正脸也不给他。

萧景琰等得急了,伸手去拍那人的肩膀。

霎时间,白雾中一片反光,一柄明晃晃的匕首从那人手中挥出,向着他的心窝准准地戳去。

萧景琰大惊失色,竟不知该如何闪躲,连呼救声也难以发出。千钧一发之际,侧面的虚空中伸出另一只十分有力的手,搂在胸口上一把将他带离白雾。

“啊!”萧景琰睁开眼睛,惊魂未定,浑身汗透。

“是梦。”白衣男子坐在榻旁,一只手还搁在他的心口处,正是刚才那匕首瞄准的位置。

来人正是神出鬼没的蔺晨。

“你、你怎么?”惊疑之际,一个念头在萧景琰心中转了又转——你是那个挥舞匕首的人,还是将自己拖离危险的人?

蔺晨气定神闲地坐着:“别想了,若不是我把你拍醒,你也只是在梦里死去。”

窗外月明星稀,寝宫里只有一点烛火微亮。蔺晨背光而坐,萧景琰瞧不清他的面目。

“……你为何总是走些歪门邪道……”萧景琰拽着蔺晨的袖口,将他的手从自己胸口移开,继而把眼睛闭上,还未平复的睫毛仿佛还在发抖。他心里十分清楚,以蔺晨的本事,但凡有一丁点异心,自己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。方才那傻兮兮的猜疑,实际全无用处。

黑暗中,只听蔺晨问道:“你受伤了,为何不知会我?”

萧景琰的眼睛又睁开来:“……朕不愿人心惶惶,乱了朝政。”

半晌,蔺晨道:“长苏会怪我。”毫不避忌地说出两人已故好友的名字后,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萧景琰,等待对方的回应。

萧景琰并不畏惧:“扩大事态并非良策。”小殊也懂。

蔺晨大约猜到他会这样说,只是没想到他说得这么快,这么没有犹豫,这让自己的所作所为显得有些多余。他想一走了之,又不太甘心白跑一趟。罢了,来都来了,也是看在长苏的面上,还是好人做到底吧。

他心中暗自赌气——若不是看在长苏的面上,谁在乎你的死活。

“给我看看伤处。”蔺晨挥起扇子,脸上是大写的不耐烦。

萧景琰为自己身为皇帝,却对这种半夜入门毫无礼数的泼皮无赖无能为力而感到深深的愤恨,他想要侧过身去,至少不必再看到蔺晨的嘴脸。

“嘶……”伤口猛地吃痛,他本能地去扶左肩。

蔺晨用鼻子冷哼了一声:“逞什么强。”说话间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萧景琰的左肩上,感受到中衣内里缠在肩头的层层细布。

萧景琰给他按得更为不适,咬着牙去拽他的衣袖:“放肆。”

可惜他一个伤病中的凡夫俗子,哪敌得过满身功夫的半仙。蔺晨没费多大劲就连中衣带细布一并除去,看到了胡人的尖利匕首刺出的伤口,离心脏的位置不过寸许。失去包扎压迫后,这伤口还有丝丝鲜血向外渗出,混着太医精心调配的褐色药膏,与四周正常的肌肤对比,显得十分丑陋刺眼。

“还真是命大。”他全不顾陛下的抗议,抄起一块绢帕擦去厚厚的药膏,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,倒出黄色的药粉撒在伤口上。“每天换一次药,七日结痂,十四日手臂活动自如。”说着把小瓷瓶放在榻旁,伸手去搀扶萧景琰。

“你又要干什么?”萧景琰拍开他的手。

“你不坐起来,这布条如何缠回去?”

“有高湛在。”

“哦?你想让人知晓寝宫深夜可由人进出自如?”

“你!”萧景琰气结,“知晓便知晓,不如让天下人都看看琅琊阁主的地痞作风,又有何妨?”

蔺晨挑一挑眉毛:“我是不在乎的,怕只怕我这张嘴不牢靠,一不小心就叫大梁的臣民发觉他们的天子是个病秧子,引得别有用心之人趁虚而入,那就罪孽深重了。”

萧景琰牙一咬,也不做声,撑着右臂直直地坐起来。

蔺晨再不多话,把沾了血迹的那一块布揣在自己宽大的袖子里,从榻旁的壁斗中重新取了干净的棉布,按着伤口的方向细细裹好。包扎既毕,他把散在一边的中衣拿起来,扶着萧景琰的左手穿好袖子。

“行啦,”蔺晨站起来,拍一拍自己的衣裳,“你这也没什么大毛病,我就先走了。”

萧景琰有些吃力地系好扣带,再抬眼时,已经不见白衣人的影子。寝宫内仍是孤灯一盏,再无旁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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