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头无语

咦?

【谭赵/楼诚】今生 (九)

 

因为那个纸袋子里面的东西,赵启平临时决定把今天的报恩宴改成鸿门宴。心里的惊涛骇浪已经能掀翻泰坦尼克号,他脸上还是一派风平浪静。

“好不好吃?”赵启平亲切地看着谭宗明。

谭宗明刚咽进去一口清蒸鲈鱼,肉质鲜嫩满口清香,连连赞许:“不恭维的说,真是不错,看不出赵医生一个大男人,还有这套功夫。”

“太清淡了吧?我本来想做红烧肉的,可惜菜市场都没有好肉了。”

谭宗明抬抬眼皮:“那正好,我不爱吃油腻的。”

赵启平做忆往昔状:“我的老朋友,特别喜欢吃红烧肉。”

“哪个?”谭宗明一拍脑门,“你看我这记性,抱歉抱歉。”

赵启平话锋一转,结束这个话题。他望望不远处客厅的整墙壁书柜,欣喜地说道:“谭总也是爱书之人,我给你推荐一本怎么样?”

“说来听听。”

“就是上次我在古镇买的《上海1939》,我刚看完,很不错。”

赵启平说完,盯着谭宗明的脸,等着他在自己面前撒谎。

谭宗明正文雅地擦嘴边的油渍,听到书名愣了一下。

“你上次看的是《上海1939》?”

“对啊,你还夸它写得好来着。”

谭宗明偏过头去,有些不好意思:“哈哈,我怎么还无意中自夸了。”他又转过来,对赵启平说,“那书,是我写的,见笑了。”

赵启平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被堵了回去,丹田都憋出一把火。他咬着牙让自己笑出来:“谭总太厉害了,还有其他作品吗?”

“早就封笔了,都是拙作,怎么好意思拿出手。”

谭宗明起身,去酒柜取一支红酒。打开木塞,又慢慢地拿了两个杯子,回来坐下。

“感谢赵医生的盛情款待,我只有薄酒回礼了。”

赵启平举杯,在嘴角轻抿。他犹豫着,思考自己是否过于敏感了。一本书、一支笔,可能都是巧合而已。对方敢把东西放在桌面上,可能就没想要隐瞒什么。我是不是有点钻牛角尖呢?

赵启平百思不得其解,越想越是糊涂。谭宗明的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八九分,这小子八成是趁刚才偷看了自己的东西,现在才来试探。

眼看菜已经要吃到盘子底,赵启平决心最后一搏。

“谭总,跟您打听个人。”

“请讲。”

“上海生意圈的,叫做明楼。”

谭宗明把筷子放下,皱着眉头说:“有些耳熟,老何他们公司有个高管好像姓明,但是具体名字是什么我还真没注意过,你要是找他有事,我可以帮忙问问。”

谭宗明掏出手机准备拨老何的号。

赵启平没有拦他。

老何说,高管叫明达,不知道有没有亲戚叫明楼。

“哦,我这有个朋友,想打听这么个人,那你方便的话就帮个小忙吧。”

老何哪敢怠慢,一通电话打给明达,马上搞清楚,的确没有这么个亲戚。

谭宗明把手机收起来,看到赵启平失落的神情,心里像被刀扎。他何尝不想一把抱住兄弟,诉一场前世的衷肠。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,明楼跳出来差点杀了谭宗明,他人格错乱,曾一度想要去看心理医生。写书用了两个月零七天,他看那个“诚”字也看了两个月零七天。看到麻木,看到不再心惊。

安迪刚回国的时候,谭宗明带着她去医院体检。在门诊楼熙熙攘攘的大厅里,他看到一个穿白袍的男医生。那是他的阿诚,意气风发地走着,永远是舞台的焦点。谭宗明更加确定自己做得对,只有前世永远是前世,今生才真的是今生。

千算万算,算不到安迪的邻居跟赵启平谈恋爱。那天晚上在电梯里,震惊击穿了赵启平,他根本没察觉谭宗明的异样。如果他当时在车上质问,谭宗明说不定就会和盘托出。可惜他整个人就那么魂飞天外地坐着,连被谭宗明送进家门都没有意识。

经过这些天的相处,谭宗明对这件事的态度已经有所摇摆。命运既然安排他们千丝万缕,那早晚还是得坦诚相对。但是差一个契机,他总不能让赵启平像审犯人一样套自己的供词。

 

赵启平把盘子叠在一起,准备拿去厨房。

“放在这吧,钟点工会收拾。”谭宗明看看表,“十点了,你明天还要上班吧。”

他送赵启平到院门外,看着他上了车,转身往回走。

赵启平突然喊了一声:“大哥。”

谭宗明又转过来,表情藏在夜色里:“落东西了?”

“早点休息。”

 

曲筱绡虽然文化修养一般,但是鬼点子多得不得了。赵启平今天晚上碰了一脑袋钉子,最后还是来到了女朋友这里解惑。

“要是你爹突然不认你了怎么办?”

“怎么可能?我爹很不得把我塞口袋里,怎么可能不认我?”

“那要是他因为什么特别特别的原因,就是死鸭子嘴硬,说自己不是你爹呢?”

“特别特别的原因是什么?”

“不知道啊,所以你才着急,恨不得打到他承认。”

“这样啊,那我就让自己生病、受伤。他是我爹诶,看我疼得死去活来还不认我,那我也不要认他了。”

“还有别的办法吗?”

“哭。”

“那……他如果万一真的不是你爹呢?是你搞错了呢?”

“赵启平,你吃撑啦?”

又碰了一脑袋钉子。

 

多事之秋,噩耗连连。赵启平刚进科室,就听说医院的同事小丁,让一个患者家属给打了。

小丁昨天夜里做手术到两点,睡了四个小时又起床来上班。结果被患者投诉,说他把头天做手术的病人扔在病房里连看都不看,害得病人头疼了一夜。小丁反复解释头疼是麻醉后的常见并发症,而且当夜的值班医生也给过止痛药了。结果家属还是不依不饶动手动脚,最后一把将他推下楼梯,摔得多处骨折,脊柱受损。

赵启平简直要疯了,小丁刚干临床一年多,特别吃苦耐劳,什么错也没犯就让人打得差点瘫痪,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。科主任正在里面亲自给小丁主刀,给受损的脊椎打钉子,但是会不会影响神经系统的功能,还要等术后观察。

赵启平站在手术室门口,还听到那个肇事者在医院大放厥词,说什么无良医生害得他亲戚得了后遗症,好好的人送进医院一下子就不行了,顿时火冒三丈,冲上去就要跟他理论。

同事赶紧拉住他:“他这是故意的,你别理他,警察跟记者说不定马上就到。咱们有监控录像和病历,你要是动手可就理亏了。”

对方见赵启平想动手,故意激他。骂得更加大声,满嘴脏话没完没了。赵启平最近本来就心情不好,梗在心口的那点事怎么也处理不平,恨不得找个不顺眼的人揍一顿,眼下是再也忍不住了。

同事们吓坏了,没想到赵医生凶起来这么可怕,眼睛通红简直要咬人。肇事者嚷嚷得天花板都要破了:“医生打人啦,快来看呀,医生谋财害命啊!”

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,好几个人举起手机准备录像。

谭宗明拨开人群跑进来,正看到赵启平撸袖子。

他拉住赵启平:“你要干什么,你这样能解决问题吗?”

赵启平怒发冲冠:“别管闲事,我今天就是要揍他!”

眼看赵医生要动手了,平时干练的小护士急得六神无主:“赵医生,你放开他,你别打架呀,我求求你了。”

肇事者继续高喊:“医生打人啦!”

赵启平拳出如风,打在了谭宗明抬起的手上。谭宗明本来想用擒拿把他制住,可是赵启平比他年轻了八岁,力道已经大不相同。

谭宗明被打得后退半步,手掌震得生疼。他咬咬牙,情急之下喝到:

“阿诚,你给我住手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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