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谭赵/楼诚】今生 （十二）
#亲爱的同志们，脑洞越写越长了，有刹不住车的倾向
我想尽可能贴近现实生活一些，尽量把这种感情描述得自然一点，天雷勾动地火不是我的强项，请大家稍安勿躁，面包会有的，爱情也会有的
曲筱绡同志即将圆满完成任务，在未来的不知道第几章成为炮灰一枚，默哀
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，你们的每句话都是我写下去的动力，爱你们~~
晚安。
十二
什么也阻挡不了西伯利亚的寒潮南下，一路从暴风雪变成冷冷的冰雨，再变成凉风吹过没穿秋裤的腿。
赵启平“阿嚏”一声，吓坏了对面坐着的病人。
“医生，你看我这个情况，是不是一定要做手术啊？”
赵启平穿着平展的白大衣，第五次用非常专业的口吻告诉这位骨肉瘤患者：“做手术是最佳方案，你这种情况保守治疗已经没有太大作用了。”
“医生，我能不能再吃点药控制一下？”
赵启平很严肃地说：“如果可以不用做手术，我一定不会建议你做，但是你的病拖到这么严重，本身就是你不重视造成的后果，如果你继续这样不重视下去，我就是神仙也没办法救你。”
病人唉声叹气走出去，赵启平赶紧喝了一口热水。
天真冷啊。
他放下杯子，给谭宗明发信息：今天降温，多穿衣服。
谭宗明回复：办公室有空调，没关系。
赵启平看着诊室墙壁上只能制冷的空调，欲哭无泪。
他想起自己有个大学同学是从东北来的，每年一到秋天就开始加衣服，降一次温加一件，降一次温加一件，等到上海人刚开始穿毛衣的时候，那个同学已经穿上驼绒的裤子了。
“想什么呢，笑得这么开心？”曲筱绡蹦跶进来，抱住他的脖子。
“想起来东北同志，降温就加衣服的生存技能。”
曲筱绡说：“干嘛穿那么厚跟熊一样，冷点就冷点呗。”
“东北多冷啊，估计今天已经下雪了。”
“啊，上海什么时候才能下雪啊，我都没跟你在冰天雪地里玩过。”曲筱绡打开少女式的幻想，整个人都变成粉红色。
听到这句话，赵启平又想到跟大哥在巴黎住的时候，难得一见的雪花在某个早晨开始飘落，下到夜里已经铺满了房顶和路面。他们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走回公寓，大哥坐在壁炉旁看一本哲学书，自己在厨房里做菜。浅黄色的灯光照在大哥灰色的毛衣上，温暖的感觉要从心头溢出来。吃完饭之后他们听到留学生在外面欢呼的声音，出去一看，大家都玩疯了。阿诚还没反应过来，大哥已经拿雪球砸他。然后就是一场混战，笑得死去活来。
那是为数不多的，上辈子真心快乐的时光之一。两个人回家的时候，汗水和雪水都把头发弄湿了，毫无形状地贴在额头上。大哥用手指拨开阿诚的‘刘海’，嘲笑他像个小傻子。阿诚立刻反唇相讥，说明楼像个流浪汉。
“你敢说我像流浪汉？”
“也是，没有这么胖的流浪汉。”
明楼抬手要打，阿诚撒腿就跑。
赵启平对曲筱绡说：“下雪的确很美好，能让人变得快乐。”
曲筱绡看他一副神往的样子，觉得可笑：“有我陪着你，每天都很美好。”
赵启平无话可说，只好低下头写病历。
“我还没下班，要不你先出去逛街。”
“我才不呢，我就在门口守着你，哪个路过的妖精想把你咬一口，我就宰了他。”
上次的矛盾经过赵启平放低姿态的安抚才终于作罢，但是曲筱绡一直有意无意地提防着谭宗明，让他非常不痛快。他头也不抬说：“那你就等会吧。”
赵启平发觉自己对曲筱绡的热情在迅速减退，她活泼、漂亮、外向，除了文化修养略低，完全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。他以为这种感情的冷淡是吵架留下的后遗症，但是再想一想，似乎从更久之前就已经出现这种迹象了。至少是从谭宗明第一次去自己家吃饭，他就已经把曲筱绡的排位向后移动了。
想到谭宗明，赵启平又觉得有点思念。自从古镇一别，谭宗明似乎很忙，除了偶尔的短信联系，两个人半个多月没有见过面。他一直在各种出差、开会、应酬，抽不出一起吃顿饭的时间。
他又发了一条信息：大哥，我有点想你，周末有空吗？
褪去革命者的悲壮身份，赵启平已经活成了一个自在洒脱的阿诚。他不需要再恶意欺骗和伪装，而是把智慧都用在救死扶伤的事业上。他可以尽情地享受生活，享受燃烧青春带来的快感。赵启平依然保有强烈的正义感和责任心，但反而是现在的他才能把这种高尚的能量毫无保留地发挥出来。他可以直接张口向土豪朋友化缘，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表演。他再也不用被时代的枷锁捆绑，被迫地荡气回肠。
面对这样的赵启平，谭宗明心里是害怕的。
阿诚跟自己的关系一直非比寻常，从前为了对敌他们亲密无间，不分彼此就像一个人。然而背靠背的两人是看不到对方的眼睛的，也看不到对方眼中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。明楼以前一直不听大姐的话，不肯找对象结婚，一方面是不想害了别人家姑娘，另一方面是他也有“匈奴未灭，何以家为”的情结。但是现在想想，这两个理由固然成立，但远远不是全部的真相。
明楼从来不会觉得不对劲，不会觉得除了工作之外，阿诚对他来说跟其他人还有什么不同。现在他发现了，他们入而成双出而成对，逢事同心遇难同情。在他心里早已经有一个婚姻存在了，只不过他无暇多想，权当是友情、亲情。当赵启平因为感情问题而来请求帮助时，他才发现在他的心里，这个人根本不应该和另外一个人生活在一起。
谭宗明很害怕，一个坦率活泼的阿诚，如果一旦意识到来自大哥的这种情感，可能会立刻跟曲筱绡分手，来到自己身边。不，不是可能，是肯定。谭宗明敢说，这种感情绝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，赵启平只不过是尚未发觉。两人的关系，他就敢这么自信。
他看着赵启平发来的信息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。
他还没考虑好怎么处理这件事，赵启平是家中独子，早已不是受虐的孤儿，他的父母对他一定满怀期待。还是那句话，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以前的事影响现在的生活。
到底是屈服于情感，还是保持理智？
手机又响了。
赵启平：大哥，我得到两张周六晚上的票，郭德纲巡演。如果你没空和我一起去的话，我就转赠给安迪和魏兄了。怎么样？
谭宗明摇摇头，想着阿诚果然变了。他也许可以试着再多相处一阵子再做决定，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，擅做主张对赵启平也不公平。
他回复：我有空，时间地点告诉我，周六见。
赵启平收到信息，想象了一下老古板听三俗小剧场的样子，忍不住放声大笑。
安迪对魏渭的话一直很介意，她想象不到谭宗明和赵启平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。据她后来的观察，两人之间完全是君子之交淡如水，来往甚少。就在几乎要断定魏兄这次判断失误的时候，她发现——谭宗明对着手机露出极为罕见的笑容。
她站在办公室门口，猜测手机的另一边是谁。如果真的是赵启平的话，那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了。安迪再不通人情，也看得出谭宗明笑里汹涌的爱意，难道他们还能是旧情人不成？
她敲敲门，故意说道：“冬天来了，春天还会远吗？”
谭宗明知道她看见什么了，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：“春天还早着呢，就看这个寒冬能不能撑得过去。”
安迪真诚地说：“老谭，你单身这么多年，遇到喜欢的人不容易。不管对象是谁，我要先恭喜你。”
“谢谢，现在时机还不成熟，如果这件事能有一个好的结果，我一定告诉你。”
安迪有些诧异：“为什么这么说？难道谭总居然在单相思？”
谭宗明耸肩：“就算是两厢情愿也不能急于求成，更何况我还有一些其他的考虑，不确定因素太多。”
安迪说：“如果是从前的我，可能会认同你的说法，但是自从沾上了烟火气，我就有不同的见解了。”
“愿闻其详。”
“你现在的样子，就像是小曲口中那种未老先衰的中年大叔。虽然头发还没白，但是心思太重像个老头子，做什么事情都要提纲挈领，列出存在问题一二三，解决方案一二三。要等到时机成熟，要克服好多困难。瞻前顾后想了好久，终于出手的时候，”安迪抬起双手做了个东西不见的手势，“哇哦，爱情的小鸟已经飞走了。”
谭宗明说：“看来你住在欢乐颂是对的，变化很大呀。”
安迪说：“你不要转移话题。我只是想说，多一些考虑是对的，但是过犹不及。感情的事还是要交给感情来处理，理性适用于工作，不适用于谈情说爱。”
谭宗明点点头：“你说的很对，但是像我这种老头子，需要时间消化。”
安迪笑了笑：“冒犯到你，我很抱歉。”
谭宗明当然不会在意这些：“是我学到了，有些听君一席话的味道。”
周六晚上，谭宗明按照约定去接赵启平，再一起到剧场。
赵启平买了瓜子，有五香的，还有原味的。
“看戏吃瓜子，不好吧？”
“看相声不吃瓜子吃什么？”赵启平把瓜子塞进双肩包里，“剧场里卖得太贵了，要自备。”
“一包瓜子能有多贵？”
“我又不是土豪。”赵启平往谭宗明的包里也塞了一包，“进去再打开啊。”
谭宗明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，觉得吵闹极了。好多观众都是年轻人，也有带着全家老小来的，熊孩子满地跑。节目还没开始，舞台上有个后生在说评书，讲的是说岳全传。谭宗明真佩服他，底下已然是一锅粥了，他还能那么投入、自顾自地讲。
赵启平有些担心地说：“大哥，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种地方？要不下回咱们去音乐厅。”
谭宗明其实觉得挺有意思，他看着给自己倒茶的服务生穿着宽袍大袖，就像以前在上海摊的戏园子听戏一样。
“还不错，就是不知道节目怎么样。”
赵启平放下心来：“节目错不了，”他接着说，“还是大哥好，小曲就从来不跟我来这些地方，不管是音乐还是相声，她都不感兴趣。”
谭宗明故意说：“原来我是备胎。”
赵启平知道大哥在逗他，还是装作急忙辩解的样子：“说什么呢大哥，你永远是放在最前面的。”
谭宗明心里一动，借着掏瓜子掩饰。
大灯一黑，节目热火朝天地开始了。舞台上卖力地说着，台子下面卖力地笑着。谭宗明一开始还想端着，后来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。赵启平笑着笑着就靠他越来越近，还用手去搭他的肩膀。
阿诚从来没有搭过他的肩膀。在外面是主仆，在家里是长兄如父。
谭宗明感受着脖子后面的温度，看着黑暗中赵启平笑开了的脸，有一种吻上去的冲动。
他有些沮丧和自责，阿诚也这样笑过，在那场巴黎的雪夜里。
当时，他怎么没有吻阿诚。
又一个包袱抖出来了，现场欢声雷动。谭宗明充耳不闻，像坐在另一个世界。
节目散场的时候更加吵闹，叮叮咣咣的桌椅移动，到处是蹭来蹭去的观众。谭赵多坐了一会，等人走了一半才出去。
“大哥，我来开车吧。”上辈子习惯了当司机，赵启平直接拿过车钥匙。
谭宗明拒绝他：“不，我来开。”
“大哥，你最近太忙了，要多注意身体。我不在你身边，也没人照顾你。”赵启平又把车钥匙递回去。
谭宗明打火、开车，口中说道：“我挺好的，你加班的时候可以告诉我，我如果有空就去给你送饭。”
赵启平总觉得，有大哥陪着，日子才是日子。
谭宗明把他送回家，看着他上楼，独自开车消失在黑夜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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